2013年6月18日 星期二

城鎮化與本土化

六月已過了一半,本來中環人都希望在暑假前把堆積的IPO清倉,但近年新股上市的window愈來愈窄,五月剛剛有一扇集資的窗戶打開,但窗外想擠進聯交所的新股實在太多,加上股市危機四伏,於是才剛打開的集資窗口,又再度關上。

一眾投行望天打卦,期望習李會推出一些新政,屆時市場又有炒作藉口,其中城鎮化發展,過去一直是靈丹妙藥,故此大家都希望中央承諾,繼續大灑金錢全力推動城鎮化,屆時起碼有一堆概念股受惠。

竇蓉一直很困惑,中國的農田郊野、歷史遺跡,這十多年來紛紛因發展而「壯烈犧牲」,環境被破壞到慘不忍睹的地步,大量耕地被石屎活埋,發展成千篇一律的住宅、商場、寫字樓、酒店(內地稱之為「城市綜合體」),農民被逼遷的新聞無日無之;相反,日本、德國、意大利、英國等諸國,除了歷史古蹟受到高度重視外,城郊風光、田野景色也令人十分嚮往,但倒轉頭來,共產黨仍說中國城鎮化的比率遠遠不及西方先進國家,未來經濟增長還要靠城鎮化開飯。為何別國城鎮化之後仍然可以坐享湖光山色,中國城鎮化卻落得滿目瘡痍?

城鎮化即urbanization,一種方法是把農村人口移往城市,為工業生產製造更多勞動力,另一種方法就是把原來的鄉郊農村改為城鎮,共產黨過去十年,明顯是走第二條路,二零零八年金融海嘯神勇無比地推出四萬億救市方案,便是推高了地方債,製造一堆大白象工程,利用基建開支維持GDP增長。在德國、美國等西方先進國家,城鎮化的比例大約是80%左右,中國則是50%,但中國有十三億人,德國全國只有八千萬人口,單單廣東省的人口已比德國多。在城鎮化比率這個數字上,中共又再一次發揮搬龍門的本色,西方例子有利他們統治的時候,就搬出一堆數字,說西方也是這樣那樣的,明明人口數目和組成基礎都和人家南轅北轍,但又隻字不提「中國模式」。

無論是股市中人,抑或地方政府,都等着基建工程打救,但再把邊沿化的地方,弄一堆基建,圈地起樓,製造新的城鎮,根本是死胡同。不少內房地產商大舉進軍三線城市,最終發現三線城市的房產根本賣不動,再來一輪基建盛宴,官員可以過河濕腳,當然最開心,地方政府債台高築,但負責批出工程的官員卻飽食遠飆,股市跟風炒一輪水泥、地產、鐵路等股份,但這些項目經濟效益極低,盛宴過後的債務由誰來埋單,始終是大問題。

中國不少評論指出,改革戶籍制度,讓已進入城市的農村人口享有同等的教育、醫療、保障房等福利,才是王道的城市化進程。道理是這樣說,但中國是一個詭異的國度,開放戶籍制度,後果是每個沿海大城市都會出現香港一樣的本土化爭議,以中國如此躁動的民情,假如北京、天津、上海、廣州、深圳、青島、廈門,齊齊出現本土化運動,共產黨真是危過危地馬拉。

換個角度想想,香港的本土化運動,也是因為香港人的戶籍,由於雙非嬰、一日150個單程證名額、內地生湧港、優才計劃等多管齊下,大量開放予國內人而引發出來的。本土化的核心的問題就是爭奪資源,包括學額、公屋、醫療等等。在香港這個幾乎是逆來順受的地方,開放戶籍都搞到民怨沸騰,同樣情況換了在中國這個弱肉強食、叢林法則的社會發生,當原居民的利益被新增農村人口所分薄時,出現的民怨、對恃、以及由此而來的騷動,絕對不是共產黨所願意受的。

一個貪污腐敗,靠經濟利益麻醉人民,靠武力威嚇鎮攝反對聲音的政權,根本不可能做到利益再分配的有效城鎮化。若然從這個方向想,我倒想中共改革戶籍,看看上海市,北京市,多了一批農村人口名正言順享有城市戶籍的福利,中國人有沒有香港人這麼順攤!

至於一眾希望借政策市東風,打開IPO窗口的香港人,還是死了條心,部署放暑假吧,中國的基建盛宴,早晚要散水,利益分配的改革戶籍制度,只是學者一廂情願,中國經濟目前就是卡在這個不上不下的關口,難為689還天天把內交掛在嘴邊,只恐怕內交不成,卻出現「內耗」、「內鬥」、「內訌」、「內疚」、「內戰」、「內亂」、「內奸」、「內鬼」、「內應」,終於搞到香港「內憂外患」,「內傷」不治。

註一:
去年,內地總人口13.54 億,其中城鎮戶籍人口4.78 億,農村戶籍人口8.76 億;按居住地劃分,城鎮常住人口7.12 億,占52.6%(即城鎮化率)。而在這7.12 億人中,農民工人數逾2.5 億。

註二:
附上摘自《人民日報》的評論,文章寫得不錯,道理也說得動聽,但共產黨執行之政策,無一不因缺乏監察而走樣,悲哀。

推進城鎮化,一些地方往往想的是「擴大城市,縮小農村」,似乎只要把田園牧歌的寧靜鄉村變成鋼筋水泥森林,城鎮化就大功告成。這種攤大餅式的城鎮化,無疑與新型城鎮化的要義相去甚遠,把城鎮化理解成簡單的「空間化」了。

看上去,通過建設大片開發區、住宅區以及大學城等,土地被徵用,農民進社區,似乎實現了與城市的無縫對接。實際上,社保、就業、醫療等與城市的差距依然明顯,農民雖然上樓了,但是與城市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。

集中居住、化村為鎮,只是城鎮化的外在形式。人的城鎮化、公共服務的均等化,才是城鎮化的核心內涵。城鎮化首先要做的,不是急著讓農民搬離生於斯長於斯的鄉土,更不是推行有速度無品質、有規模無內涵的城鎮化盲目擴張,而是應該將城市文明延伸至郊區等周邊地區,讓農民充分享有就業、保障、公共服務和公共管理等城市文明成果。唯此,才可能避免產生市民變遊民、新城變空城的發展隱患,避免城鎮化過程中出現「伴生災害」。

對盲目擴張空間的危害,一些地方領導並非不清楚。之所以難以遏制擴張腳步,原因恐怕還在於「土地財政」衝動利令智昏,導致執行中央政策走形變樣。一些地方借城鎮化之名行土地開發之實,或是拆並村莊,搞「造城運動」;或是大拆大建,搞「房地產化」,地方財政財源滾滾,農民卻面臨著「被上樓」的尷尬。

「但存方寸地,留與子孫耕」,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,身體上樓了,但是身份還沒有上樓,農民就可能成為無根的柳絮。
與疾風驟雨、大躍進式的城鎮化相比,「不開發區」的思路看上去確實有點不過癮,但恰恰體現了一種審慎科學的態度:不是急於求成,不是大躍進思維,而是對新型城鎮化的本質、人的城鎮化要義力求準確把握,或許還有看不真切、需要思考探索的地方,那麼,寧可「不開發」,也要力避「亂開發」。不單純追求空間的城鎮化,更著眼於人的現代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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