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4月16日 星期四

股市這個編劇寶藏

23年前的經典劇集《大時代》重播,掀起網民一片洗版熱潮。香港枉稱國際金融中心,東南西北的巨鱷川流不息,精采過電影橋段的股壇傳奇不斷上演,但香港電影人好像只懂拍警匪及妓女,繼《大時代》後,就沒有一套以股瘋為骨幹的劇集或電影,《竊聽風雲》那些,不過是以股票包裝的另類警匪片,真正描寫股市運作、人性貪婪、並旁及香港財金市場演變的影視製作,講來講去只有《大時代》。

近年本土電影興起,除了舊情懷、小人物、老香港的故事外,秒秒上落億億聲的股市傳奇,上至白加道獨立屋的富豪,下至上水石湖墟的散戶,都為之狂喜狂悲的金魚缸,可能是更本土、更能代表香港百年興旺的篇章。香港識股票的人不少,影視界中,炒股炒殼的大有人在,可惜的是,眾人都對這個編劇寶藏視而不見。

免責聲明一則:股市嘅嘢,我識條菜,我只是一個看熱鬧的人。家母甚好炒股,故我在小學時代已知道佳寧騙局,87股災,李福兆叫停股市四天,其時家中氣氛如世界末日,後來97年的光大千倍PE、北控熱潮等等,全部歷歷在目。忽爾來到2007年,投身股市相關行業,每天忙個不停,生意多到接唔晒,八年後來到今次狂潮,卻竟然出奇地清閒,唯嘆句時不我予。

香港三十年來多次股瘋,銀碼一次比一次誇張,格局愈玩愈大,上天下海,無所不用其極,每次爆煲之後,總會留下幾個時代傳奇,竇蓉覺得,當中以佳寧陳松青的故事最黑暗血腥,蒙能(0276)與陳振聰的故事最荒誕宿命,燒炭死亡的羅兆暉悲劇得來又有香艷情節,應該好睇過《華爾街狼人》。

之前公映的舞台劇《杜老誌》以陳松青的事跡為藍本,可能是舞台劇太多局限吧,故事到喉唔到肺,所有事情都是在杜老誌包廳中發生,當年股市的面貌,連半點影子也沒有,這麼複雜的故事,真的比較適合用電影手法來表達。

香港編劇拍咩都鍾意加入謀殺、飛車橋段,HKTV的《導火新聞線》結局也要插死個記者,佳寧案是少數搞出人命,有證人離奇死亡的股壇騙案,大馬來港查數的核數師被謀殺,還有一個律師被發現死於寓所的泳池,幕幕高潮,偏偏多年來都沒有人有膽色改編。

集團主腦陳松青,原在新加坡任土木工程師,在當地破產後,轉來香港招搖撞騙。當年沒有互聯網,資訊十分封閉,騙徒於是包裝自己為東南亞神秘富豪,實情是賄賂了馬來西亞裕民銀行放水給他買賣股票及資產,利用報章上的財經演員為股份搖旗吶喊,舞高股價,跟著按股給銀行借錢,借到錢繼續透過不斷併購、買賣,迅速膨脹,每次併購都是利好消息,財經演員又唱好一輪,莊家再炒,股票再上,直至爆煲。根據維基紀錄,佳寧股價一度由一元升至十七元九角,狂飆十六倍,成為股票中只升不跌的長勝將軍。橋唔怕舊,今日騙徒則會扮有中共紅二代照住的神秘富豪,但炒高股價、唱好、按股,谷大capex,四處收購合併的招數都大同小異,重點是扮晒背後有不能說的軍政背景。

另一個股壇經典騙局懵仔能源冇咁血腥,但就集合了股壇驚濤、寃孽奇情、宿命報應、風水謎信於一身,講的就是陳振聰淘龔如心古井,股壇老千們又藉著蒙古煤礦個局,齊齊去呃陳振聰這個世紀懵仔。

今日大家聽到煤炭股都想大叫「過主」,但八年前搵個煤礦,複製276是股壇熱話,但完來最重要的不是有冇煤礦在手,而是能否釣到一條叫陳振聰的懵仔魚。今日股壇有一隻566,一朝潮退,相信也有不少意想不到的內幕。

我覺得懵仔能源最有趣的地方倒不是那段核突畸戀,而是「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」的千上千故事,風水佬先千龔如心,再由一眾IFCICC高級股壇老千接力,用一個蒙古山旮旯的煤礦,齊齊送佢一程。簡單來說,搭上小甜甜後,陳振聰欲更上層樓錢搵錢,以為自己揸住大量懵仔能源有寶,掃完再掃,兼且買入大量認購期權同各大行對賭,其他股壇大鱷等風水佬儲埋成手貨,兼夾買入大量期權後,質低懵仔能源股價,斬佢倉再追期權對賭差價。當時股價突然暴跌,街外人還未知被斬倉的是誰。

懵仔能源熱炒時,竇蓉曾在不同場合見過相關人士,成班人又話要拍段類似national geographic的片段介紹煤礦位置,又大講在蒙古的社會責任,忙完國際路演,又忙住告記者誹謗。搞咁耐,原來成場戲的主要觀眾是陳振聰,其他跟炒的大戶散戶都是陪襯,所以呢,甚麼投資者關係,很多時不過是加些財經術語的千王之王劇本。就像電影《華爾街》中,Bud Fox指責Gordan Gekko insider trading(內幕交易)Gordan 恥笑他,拋下一句炒股之道 "If you are not inside, you are outside!"


香港每次股瘋都留下很多離奇的故事,還有一些本應很深刻的教訓,但無論多麼拍案驚奇、荒誕曲折的故事,在這個只爭朝夕的都市中都會迅速被遺忘,然後大家會振振有詞:「今次個市同以前個玩法唔一樣,有排玩!」


至於幾時完?何時賺夠?Gordon Gekko如是說: “It's not a question of enough, pal. It's a zero sum game, somebody wins, somebody loses. Money itself isn't lost or made, it's simply transferred from one perception to another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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